Chablis(一)边界的确立 — Terrior之争

时间:2015-01-31 00:00:00  阅读:755

    今天的勃艮第品鉴会人声鼎沸,国人对葡萄酒的热情大大超出了举办方的想象。当酒友们忙着品尝最贵的Chambertin、Puligny/Chassagne Montrachet….时,我却先拜访了另外几家人。

  今天这第一篇文章,写的是第一家酒庄Jean Durup Pere et Fils。

  走进会场正对着的便是Jean Durup Pere et Fils

  庄主脸圆圆小小的,满面笑容,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。我要他倒了一款petite chablis,然后问了一句话

  “贵庄是当年Chablis产区扩展的最大受益者吧?”

  庄主一惊,缓缓道:“想不到中土居然也有人对我们的历史这样感兴趣。”

  “仅是略知一二而已。请您跟我讲讲这件往事吧。”

  庄主的表情瞬间肃穆:

  “这是发生在我父辈时候的事情了。”

  100多年前(19世纪90年代左右),北美来的根瘤蚜毁坏了欧洲90%以上的葡萄园,Chablis地区也不例外,许多村民另谋生路,不再耕作葡萄园;之后,法国南部通往巴黎的铁路开通,又进一步蚕食了Chablis的主要市场,更多的村民选择了放弃,Chablis地区的葡萄园由强盛时期的40,000多公顷降到区区不足500多公顷。但我的父亲坚信Chablis总有回复荣光的那一天,于是他出资买下了不少葡萄园 - 那可都是在斜坡上的上等良田啊… 这些田,我们祖祖辈辈就耕种着,种出葡萄酿成酒,一直都是标着Chablis的名称,那些官老爷们凭什么说Chablis只能出产于叫做Kimmeridgian的土壤上?

  (我们地球上的土壤从古代到现代,是一层层摞起来的,比如比较底层的就是有三叶草化石的,再往上就是有厥类植物的,再上层就是有恐龙的了,说白了,就是先死掉的生物就被埋在最底下。Kimmeridgian是侏罗纪末期的一个年代,富含牡蛎等海生物的化石。Portlandian则仅接着Kimmeridgian。Kimmeridgian为啥这么重要呢?因为Chablis人认为这种海生物化石岩层给他们的酒带来特殊的青烟、燧石的味道,这种味道是其他区域无法模仿的。)

  1938年,当Chablis刚刚成为AOC时,Chablis分为4个法定产区:Petite Chablis, Chablis,Chablis 1er Cru, Chablis Grand Cru,产区也并没有今天这么大,只是以Chablis这个小镇为中心,仅包括周围邻近的几个村庄。因为当时划分产区的依据就是按照土壤成分:处于Kimmeridgian土壤上的葡萄园才能称的上是Cahblis/1er/Grand Cru法定产区。而Jean Durup家所在村庄的土壤构成却主要是Portlandian,所以只是被划分为Petite Chablis。Petite Chablis直译为“小”Chablis,听起来质量差些,不利于销售。

  利益受到影响的各村名门望族们愤怒了,骂战开始,甚至不惜对簿公堂。昔日和睦的酒农也分为两大派:一派叫做夏布利产区捍卫者辛迪加(Le Syndicat de la Defense de l’Appellation Chablis),由william fevre领导;另一派叫做夏布利村民联邦(La Federation des Chablisiens),由Jean Durup领导。来自Chablis镇的william fevre们觉得要严格限制Chablis这个名称的滥用现象,而来自稍远一点的Maligny村的Jean Durup就不服气了:我们祖辈一直使用的名字凭什么让你们一纸法律就剥夺了?连地质专家们都说Portlandian土壤实际上与Kimmeridgian差不了多少,并且我们这里斜坡上的葡萄园处于更好的microclimate(微气候)环境中,葡萄酒质量也不比你们的差,凭什么?

  吵来吵去,直到1978年,INAO终于出声了,在Chablis这样极北严寒的地区,微气候环境的因素比土壤更重要,这样,Chablis产区的面积一下扩展了3倍。

  这次宿怨的结果是以william fevre的失败告终,但他不会这么快退出舞台,因为下一篇文章里,他会在另一宿怨中再次失败。不过,不同的是,这次他以保守者的身份失败,而下次却是以革新者的身份失败。。。

  今天这篇文章可以用两个字概括:“执着”。

  无论是Jean Durup当年买地时对Chalibs这个名气的执着,还是后来他领导村民们对抗权威数十年的执着,都让我今天深有感触。

  下班后,去做某件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,挤了半天地铁,出了国贸,然后决定走着去双井,这是我繁忙生活中能够锻炼身体、放松心情的极少机会之一。快到双井站了,打了个电话,然后得知这事100%今天做不到了。来回花了一个多小时,也许有的朋友会笑我,走之前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?可是如果在东直门就打电话,我便不可能在打电话后5分钟之内出现在双井车站了。人生许多事情,不是看有没有收益才去做的。我以前认识几个非常聪明,又极端理性的朋友,做事考虑太多,目的性太强,有些事情觉得没有什么收益,或是成本太高就不去做了。但是我认为,如果凡事都要考虑利益关系,那么可能今天我不会学到多少葡萄酒知识,也不会有这么多无私帮助我的朋友了。

  今天文章的两个字,就献给2010年11月1日星期1的我。也许2011年11月11日的再来看这篇文章时,会很有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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