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农耕:葡萄种植业的返璞归真

时间:2012-12-26 11:06:59  阅读:692

  汲取天地之精华的葡萄藤,只有在与自然的对抗与共存中日渐强壮,才有机会被那一方水土刻画出自有的风格。才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,来到我们面前,拨动易感的细胞。   地球,一个以地为名的星球。而我们土壤中的微生物含量,以农业大国法国为例,却从1950年的2000公斤/公顷剧减到了100公斤/公顷以下。换句话说,我们的土壤正在走向死亡。   二次世界大战大量制造的弹药是罪魁祸首。当年有人作了战略性的断言:没有化肥,农药,和机械化种植,我们的农业不可能养活全地球的人。于是,战争未能耗尽的大量闲置弹药,就被华丽丽地请入了全世界的乡间田野,杀虫的杀虫,除草的除草,如此这般。引领这场“绿色革命”的诺曼·波劳格教授(Norman Ernest Borlaug)也在1970年因此获诺贝尔奖。农业成了一项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产业。不仅如此,这些大量使用的农药,成为每年40%的二氧化碳来源。不仅如此,失去活力的土壤,还面对着水土流失的后果。   人类的未来,取决于现世的人面对眼前利益一触即发的迷乱,与心怀世人的慈悲心之间的博弈。渐行渐远中,我们还能走多久?出路又在哪里?作为葡萄酒人,还是来谈谈葡萄园,以期窥一斑见全豹。   欧洲的许多葡萄园,大都在50年代和60年代开始使用农药制剂,并陆续推广。最初的改变在经济效益上是令人振奋的,原先10-20公升/公顷的产量,只要年份不太糟糕,大多数葡萄品种轻而易举地就能高歌猛进到100公升/公顷以上。   有霉菌,杀;有杂草,杀;有虫害,杀。机械化种植收耕,车轮滚滚间就将土壤压得瓷实,土里的生物们无法呼吸;来年开春,又用机器把土深深地翻将出来,残存的小东西们又被打乱了生活节奏。随着土壤活力日渐降低,葡萄藤对养分的人为供给也更为依赖,葡萄藤所需要的氮,磷,钾,被人为地施予,恶性循环。可再神奇的葡萄藤也无法明白地告诉我们,多少氮磷钾是恰到好处。过量的氮磷钾肥,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果实变大,充满水分,果味趋淡。酿出的酒,自然就缺乏紧致度。更糟糕的是,生产过程中可能残留的农药,也为直接威胁人类健康埋下伏笔。善于在最贫瘠的土地上生存的葡萄藤,也因此无法深深扎根;唯有在死气沉沉的土壤中,肤浅地苟延残喘。   土壤分析大师克劳德·勃艮纽(Claude Bourguignon),长年来是罗曼尼-康帝酒庄(DRC),Vega Sicilia,Jaques Selosse,Didier Dagueneau, Elio Altare等等世界顶级葡萄园的土壤分析顾问。他也在全世界各地亲自采集了6000多个土壤标本。他痛心地指出,现在全球葡萄藤扎根的平均深度,已经从40年前的3.5米,下降到了如今的50厘米。克劳德也是风土流派和生物动力法(Bio-Dynamic, 又译:自然动力法)的虔诚拥护者和倡导者。他认为,深深扎根的葡萄藤,不仅是植株健康成长的征兆之一,也是充分表现当地风土的唯一路径。唯有此,从土壤深处岩石中汲取的微量元素,才能整合到植株本身的酶当中,并合成葡萄酒中的香味元素,成为区分葡萄酒优劣的重要杠杆。   克劳德以勃艮第1936年葡萄园分级为例进行了关于风土学说的论证。在研究中,勃艮第1936年分级的葡萄园,75%都验证了根据科学量化研究划定的土壤种类质量,和当时人工品尝划分的葡萄酒质量(从而推及葡萄园质量)间的关联度。这里所说的土壤质量,包括土壤的活性,种类,质地,呼吸能度,化学微量元素成分,等等量化指标。那些感动了无数人的上等勃艮第葡萄酒,来自最有生命力的土壤。   Golan Heights Winery的葡萄园   所幸,近年葡萄种植业又开始返璞归真,越来越多的葡萄园开始进行有机种植或者生物动力法种植。他们跟随自然的指引,顺应天地的韵律,也将生生相克的道理运用到了极致。抑制田间的杂草生长,用另一些草本植物;对抗虫害,用他们的天敌;抑制霉菌困扰,用吸潮的土方制剂;松土,上马蹄;施肥,下牛粪。法国第一位葡萄酒大师(Master of Wine),阿尔萨斯名庄Zind-Humbrecht庄主Olivier Humbrecht,自从1997年开始进行生物动力法的实践。他说,实践第一年开始,春季常见的萎黄病(冷空气或者大量降雨之后导致叶面转黄)就开始消失。恢复活力的土壤,不仅将被之前密实的土壤隔绝的铁元素释放出来,排水能力也有显著提升。许多转型到有机种植或生物动力法的葡萄园,经历四到五年的低产调整期后,不无例外地感受植株抗病免疫能力的提高,葡萄与阳光之间的正向互动,以及葡萄果实中糖类物质与酚类物质成熟时间的同步,以及许多无法言传的种种变化。   汲取天地之精华的葡萄藤,只有在与自然的对抗与共存中日渐强壮,才有机会被那一方水土刻画出自有的风格。才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,来到我们面前,拨动易感的细胞。   写到这里,突然想到若干年前的某个午后,在四川稻城买到五个其貌不扬的苹果,未曾期待的鲜香脆一下子激起了久以前的童年水果记忆。还有第一次来法国时,在普罗旺斯小镇上远远闻到草莓清香的那份惊喜与感动。   真希望,这样的体验,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能轻易拥有。   起死回生,时犹未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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